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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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岑君在辦公室講電話,歐陽敏率先出來。她特意在行政部辦公區域轉了一圈,由於這兩年跟岑君交往頻繁,Mandy和Emma也跟她熟了起來。

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,便笑著向她祝賀,還恭維起她的發型和裙子。

歐陽敏左手拎著自己的包,右手提著岑君送的禮盒,走到哪帶到哪,寶貝一樣。

Emma開玩笑道:“歐總,這包很貴吧?讓我們也開開眼,看看咱岑總挑禮物的眼光怎麽樣。”

歐陽敏笑著遞給她們,嘴裏卻不放心地念叨一句:“小心著點兒哈。”

Emma輕手輕腳打開包裝,捧著那個金棕色的包驚嘆:“哇,愛馬仕誒,真好看,這得多少錢吶?!”

歐陽敏捋了下鬢邊的發絲,笑道:“這個款,十好幾萬吧。”

“哇!”眾人全都瞪大了眼,紛紛感嘆:“岑總出手真大方呀。”

連帶著也對歐陽敏更加敬重了,能讓岑君如此大手筆地送禮物,想來兩人關系果然不一般,或許真跟傳言說的那樣,他們之間是日久生情。

歐陽敏摩挲著指尖,輕輕嗔道:“認識這麽多年,這次最大方了。”

看似在埋怨,言下之意卻是,岑君每年生日都有給她送禮物哦。

江南倒沒想那麽多,只是單單被“十好幾萬”這個數字驚到了。

在這之前,她從來沒了解過奢侈品,第一次知道一個包竟然可以貴到如此地步。而且從歐陽敏的語氣來看,這還不是最貴的那款。

十好幾萬……

江南想著自己要是有這麽多存款就好了。

這麽大一筆錢,在她老家村裏,不要說修葺房子,就是重新蓋一棟都夠了。

江南倒不是嫉妒,只是一想到岑君拿著非法所得卻揮霍無度,一擲千金只為哄美人一笑,不禁鄙夷地朝他瞪了一眼。

岑君恰好打完電話,往外尋歐陽敏時瞄了她一眼,被她這一瞪還有些楞住了。

細細一尋思,又勾了下嘴角。

不就是個包嘛,她這生的哪門子氣。

江南發現,自從那日的送包事件發生後,歐陽敏來高遠的次數變多了。雖然每次來,岑君都會打開窗簾,但江南私心覺得這樣反倒更有種欲蓋彌彰的味道。

行政部的員工都是年輕女孩子,八卦之心人皆有之,偶爾會聊起領導層的隱秘情/事。江南就豎起耳朵在旁邊聽,她隱約記得,女友和情婦是反貪反腐的一道閘門。

從她們口中得知,岑君和歐陽敏是A大校友,兩人認識七八年,從在校期間起就建立了比較穩固的友誼,後來雙雙從商,相繼建立公司,並多次取得合作。

歐陽敏時不時會來高遠與岑君密談,過去兩人總是關在門裏一談就好幾個小時。如今反倒敞開窗簾正襟危坐,估計是為了打消公司裏裏外外的流言。

今天,歐陽敏又來了,不僅拎著岑君送的包,還拿著一個深藍色文件袋。

她照例跟行政部幾個人打了個招呼,還沖江南溫婉一笑,然後才走近岑君辦公室。

江南以前從來沒見過像歐陽敏這麽精致的女人,不僅是服裝和發型精心搭配過,就連妝容也特別細致,每一根睫毛的方向都像是調整過的,渾身上下透著一絲不茍的女強人的風采。

張曼妮卻不太喜歡她,說她虛有其表。還說如果岑君真喜歡她,也不過是喜歡她那成熟性感的身材而已。

“性…性感?”江南被她這話一引導,禁不住就想歪了,連帶著又在心裏給岑君加了“大色狼”的頭銜。

歐陽敏敲門進了岑君辦公室,非常自然地坐在他對面椅子上。岑君卻微微蹙眉,問她有什麽事,語氣裏藏著一絲若有似無的不耐。

連續一個星期,歐陽敏都找各種借口跑來這裏,他覺得有必要提醒她一下。

歐陽敏大概察覺了他的不悅,趕緊打開文件袋,將幾張紙遞到他桌上,說:“這是暢恒電子的資料,最近風頭很盛的軟件公司,也是元宇宙概念股之一。我跟董事會幾個董事談了,大家都覺得不錯,當然,最終還是要聽聽你的意見。”

岑君將資料隨手翻了一下,便合上了。

他臉上看不出太多情緒,只輕敲桌面道:“我之前就說過,泰姆應該將更多的精力和資金放在研發和人才培養上。跟風炒概念?歐總現在這麽缺錢嗎?”

歐陽敏的臉刷一下紅透了。

她知道岑君叫她“歐總”時,就是生氣了。但他從不對她發脾氣,頂多就是說話刻薄些。

她特別懊悔,其實她也沒有多想投資這家公司,只是找個借口過來看看而已,但岑君卻因此對她失望了。

她什麽都不怕,就怕岑君對她失望。

歐陽敏趕緊解釋:“你說的我都記得,我只是順路過來,隨便問問。”

“那就好。”岑君語氣緩了緩,臉上又陰轉多雲,有些語重心長地:“以後這些送文件的小事,就讓下屬代勞吧。別讓人家說閑話,說你泰姆股份的歐陽董事長一天到晚閑的沒事幹。對吧?”

歐陽敏訕笑一聲,低頭應了。

直到走出高遠的辦公大樓,坐上自己的奔馳商務車,她才重重地拍了一下座椅。

他岑君,怎麽就那麽無情。

之後好幾天,都再也沒有見過歐陽敏的蹤影,江南還頗有些遺憾。

她覺得歐陽敏很漂亮,穿搭也特別時尚幹練,是自己學習的榜樣。

也是從見到歐陽敏之後,她才開始每天早上化妝,希望自己也能給別人留下一個良好的印象。

但進入十一月之後,天氣忽然就冷了起來,她櫃子裏只有一件穿了兩年的淺灰色呢子大衣和一件羽絨服。穿羽絨服略顯笨重,但薄呢子大衣已經快要擋不住瑟瑟寒風。

那些動則大幾百或上千的漂亮冬裝,她是真心舍不得買。

今天,她照常把呢子大衣套在西裝外套上,便去了公司。電梯裏人很多,大家嬉鬧著擠成一團。

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,她回頭時就對上了周茜抱歉的眼神:“南南,不好意思哦,我不小心把咖啡擠你大衣上了。”

江南手背摸了一下,確實濕了一片。但電梯裏人那麽多,她也不是故意的,就沒打算計較。等去洗漱間脫下大衣時,才發現背後臟了一大片。

她搓了很久,還是沒辦法完全搓掉那塊汙漬,反倒把汙漬邊緣擴大到整個下擺,看上去又臟又舊。江南想到明天很可能要挨凍,不禁有些喪氣,只好先把衣服泡在水裏。

周茜進來上廁所時,看到她還在為衣服上的咖啡漬發愁,不僅有些惱怒。

她覺得江南就是故意的,不過是一件上不了檔次的舊衣服而已,卻一副對待寶貝的模樣,在人來人往的洗漱間裏折騰個不停,那意思不就是要讓所有人知道自己弄臟了她的衣服嗎?

怎麽著?難道潑了點咖啡還要賠她一件衣服?

周茜有些嫌惡地看了一眼那件泡在水盆裏的大衣,心想,這麽窮酸老土的衣服我去哪給你找一件?再說了,電梯裏那麽擠咖啡潑出來不是很正常嗎?誰叫你非要站我前面?看我拿著咖啡,你就該自覺躲遠點啊。

江南發現她站在旁邊不動,以為她是要洗手,忙把水盆放到地上,騰出地方給她。周茜並不怎麽領情,板著臉問:“洗不幹凈了?”

江南以為她是有些內疚,忙說:“泡一會兒應該能,待會我再查查網上有沒有什麽去汙漬的小竅門。”

周茜扯了下嘴角,有些無語地:“洗不幹凈就算了唄,還費那麽大勁幹嘛。你這衣服也穿挺久了吧,是時候換件新衣服了。”

江南很認真地反駁道:“才穿兩年呢,跟新的一樣。”

周茜氣不打一處來,她覺得江南就是想訛自己,於是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南南,節儉也不是你這麽節儉的。你可是岑總的私人跟拍,天天跟在他屁股後面轉悠的人。你自己不註意形象,岑總還要臉呢。這衣服穿兩年都快起球了,怎麽可能跟新的一樣呢?再說了,就算是新的,它也就那樣啊……”

江南其實也擔心過岑君會嫌她丟人,此刻被周茜這麽一提,不禁有些臉紅。

周茜見她一副被戳痛的樣子,更是變本加厲道:“退一萬步講,就算你不在乎高遠和岑總的形象,也該為自己考慮考慮。身為記者,難道形象就不重要嗎?穿那麽寒酸,人家被采訪對象都要看不起你的。”

說到岑君,江南會心虛。但說到記者身份,她反倒有了底氣。

江南擡頭看向周茜,直視著她的眼睛:“記者形象是很重要,但我認為記者只要打扮得整潔得體就是對被采訪對象的尊重。比起穿金戴銀這些表面功夫,還是修煉好內在更重要吧?”

說完,她朝周茜點點頭,率先走出了洗漱間。

周茜張著嘴半天沒合上,她原以為江南脾氣好性子軟,無論怎麽樣譏諷她都不會反抗。卻沒想到她竟然也敢回嘴。

而江南那句“修煉好內在”的話,怎麽聽都像在嘲諷她業務能力不行,只會擺弄表面功夫。

周茜氣得肝疼,忍不住又沖向茶水間,咕咚咕咚灌了幾大口咖啡。喝完咖啡,她還是覺得心裏憋著一口氣,於是拿出手機給室友發起了語音吐槽。

“媽的,我不就是不小心沾了點兒咖啡在她背上嗎,她怎麽就那麽多事兒?要換了別人,把衣服扔了就完事了。哦!我知道了。她不就是山溝溝裏出來的,買不起衣服嗎?裝什麽聖女呢,還修煉內在。要真修煉內在,她一天天地化什麽妝?化得跟只小狐貍一樣,弄得公司裏那些小年輕動不動就往她那瞅。”

周茜整整罵了六十秒,發過去之後才感覺心裏舒服點。

正打算回工位幹活,一轉頭,卻對上了岑君的臉。董事長手裏拿著茶杯,幽幽地盯著她,臉上晦暗不明。

“周茜是吧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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